2007年3月,墨西哥警方突襲了墨西哥城醫藥巨頭葉真理(Zhenli Ye Gon)的家。在高檔的洛馬斯德查普德派克區,警方在他的房子里發現2.056億美元的百元美鈔。鈔票堆積如山,在客廳、走廊和廚房到處都是。
突襲進行之際,據稱有人看到葉真理在拉斯維加斯正沉溺於最喜歡的賭博項目:百家樂。目前葉真理正在美國監獄中等待向墨西哥引渡。他被控從中國購買用於製造甲基苯丙胺(一種在北美被稱為「冰毒」的興奮劑)的前體化學品,然後賣給販毒集團。碰巧,葉真理也是銀行業巨擘匯豐(HSBC)的一名長期客戶。
美國參議院最近一份報告中描述的這段插曲顯示,英國最大銀行在其全球運營中控制洗錢、並阻止「臟錢」進入美國方面,存在美國立法者所稱的「系統性失靈」問題。
這項歷時數年的調查發現,匯豐是毒品資金的流通渠道,擁有據稱與恐怖主義有關聯的客戶,還從某些交易中剔除了本來可暴露伊朗實體的細節——這可能使匯豐違反了美國針對伊朗的製裁。負責調查的參議員卡爾‧利文(Carl Levin)表示,匯豐內部文化「每一個角落都遭到長期污染」。
這起調查震動了匯豐,導致合規主管大衛‧貝格利(David Bagley)辭職,並在Libor匯率操縱醜聞之後,進一步打擊了倫敦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名譽。
最重要的是,調查顯示出販毒和洗錢活動的範圍之廣、觸角之深。從中國到墨西哥,地點和參與者的名字或許看起來充滿異域色彩,但正如葉真理一案所表明的,「生意」往往是小圈子的。
葉真理在被捕後不久解釋了自己對賭博的痴迷。葉真理1963生於上海,2002年加入墨西哥國籍,之前沒有犯罪記錄。葉真理稱,他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輸掉了1.26億美元,但作為一名重要客戶,賭場向他退回了40%的損失,還送了豪華車作為禮物。
盡管葉真理否認所有指控,但他頻頻光顧賭場的故事,讓人一瞥洗白整箱現金的方式之一。一名攜帶「臟錢」的賭徒,可以購買數百萬美元賭場籌碼,然後通過合法支票和汽車輓回部分損失。
在漂洗金錢的活動中,匯豐只是眾多「洗錢機」中的一個。聯合國毒品控制和犯罪預防辦公室(UNODC)前執行主任安東尼奧‧瑪麗‧科斯塔(Antonio Maria Costa)表示:「今天,在世界各地的銀行中,我想不起來有哪一家沒有被黑社會資金所滲透。」。
全球非法毒品交易規模巨大。UNDOC估計,2008年毒品交易規模價值3800億美元,大約是網路零售商亞馬遜(Amazon)年銷售額的10倍。的確,當初正是為了要遏制國際販毒活動,洗錢才登上國際打擊犯罪機構的議程。
1989年成立的金融行動特別工作組(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匯集了七國集團(G7)工業國家的反洗錢專家。2001年9/11恐怖襲擊之後,這項倡議才真正變得迫切起來。當時一名美國司法官員在一次銀行家聚會上表示:「不管你喜歡與否,你們都要走上即將開始的反恐戰爭的前線。」。
但這場金融戰爭的影響似乎有限——至少迄今影響不大。考慮到非法毒品生意的界限很模糊,其數據容易被誇大,因此難以評估。不過清楚的是,絕大部分利潤來自毒品消費國,這是資金鏈的開端。
以美國每年350億美元的可卡因市場為例。只有1.5%的所得歸種植古柯葉的安第斯山脈農民所有。國際走私販拿走13%左右。大部分所得(約85%)落入美國境內的分銷商囊中(歐洲的數據類似)。匯豐被指控的正是在不經意間洗白了這種「臟錢」。
洗錢分為三步:出售毒品,「洗去」資金的非法來源,然後把資金存到全球金融體系的某處。從被判罪名成立的毒梟的證詞來看,墨西哥當局相信洗錢過程通常是這樣的。
夾雜可卡因的貨物從拉丁美洲發運到(比如)亞特蘭大,在這裡被批發給美國境內的零售商。批發商獲得現金,通常是10美元或者20美元的小額鈔票,他們托人把鈔票運到德克薩斯州埃爾巴索等邊境城鎮。司機按照距離和載重,收取6%至8%的傭金。
然後,這些鈔票被兌換成更為便攜的100美元鈔票,流出邊境,流入經典的「門面企業」(餐廳等資金密集型生意),或者在外匯交易所兌換成比索。然後,匯豐等銀行接受洗白的資金,這些資金便可以從銀行電匯到世界任何角落。
匯豐墨西哥分行在吸納這些資金方面處於有利地位。在匯豐2002年斥資11億美元收購墨西哥銀行Grupo Financiero Bital之後,其在墨西哥的分行數量一度超過英國。然而,這一過程的最後幾步是合法的,即便可疑。此外,更大規模的合法資金流掩護了這些操作。
美國參議院的報告發現,2007至2008年間,匯豐向其美國控股公司轉移了70億美元。這些轉移的資金中,部分似乎在當時還屬於非法毒品交易收入。然而,相比之下,墨西哥貨幣市場的日交易量為500億美元。
因此,官員們常常像大海撈針一樣。而他們的搜索又被狡詐的新手法攪得更加復雜。例如,罪犯通過預付的商店禮品卡來漂白「臟錢」,這種生意每年價值約5500億美元;或者用「臟錢」購買合法商品(如番茄或者大量布料),然後把這些商品合法運送出邊境。
正如走私毒品一樣,洗錢也是一種惡性循環:大把美鈔往往被再次換成了便攜的小袋可卡因,因此,毒品隱藏了貨幣,而非相反。這種生意的另一個特點是,總能找到指責對象。
在華盛頓舉行聽證會期間,倫敦有人在含蓄指責——盡管同美聯銀行(Wachovia)相比,匯豐的不當行為相形見絀。與匯豐一樣,這家美國銀行沒有嚴格的制度。結果,2004-2007年間,其電匯規模高達3730億美元左右,而匯豐為70億美元。逾40億美元的巨額現金從墨西哥的銀行轉移到美聯銀行的賬戶。2008年富國銀行(Wells Fargo)收購美聯銀行以後,美聯銀行前後花了1.6億美元,就各項刑事指控達成和解,美國無一人坐牢(相比之下墨西哥有15人入獄)。
匯豐推卸責任。在聽證會上,零售與財富管理業務主管保羅‧瑟斯頓(Paul Thurston)把匯豐的錯誤歸咎於墨西哥「挑戰性的」環境,包括其員工面臨的綁架、勒索和賄賂風險。事實上,一座暴力泛濫的邊境城市的分行經理或許置身於這樣的處境,但墨西哥城的員工肯定不會面臨這樣的威脅。墨西哥的一名官員表示,瑟斯頓是在「避重就輕推卸責任」。
但墨西哥人也找到了替罪羊推卸責任。自6年前政府開始打擊有組織犯罪以來,已經有5萬人死亡。很多墨西哥人表示,這場打擊中「死的是墨西哥人,撈錢和提供槍支的是美國人」。不過同樣屬實的是,殺手都是墨西哥人。
匯豐案件使人們重燃希望:打擊有組織犯罪可以借助為電子表格殫精竭慮的「忍者會計師」獲勝——正如因被控逃稅而入獄的阿爾‧卡彭(A. Capone)的遭遇那樣。但這種希望令人懷疑。
無論是在俄羅斯等不透明的國家還是厄瓜多爾等使用美元的國家,「臟錢」總能找到進入全球金融體系的弱點。即使在號稱先進的國家,記錄也相當糟糕。2010年,聯邦資產扣押令(Federal Asset Seizures)總計僅沒收了25億美元,只占估計年度價值650億美元的美國非法毒品市場的一小部分。2009和2010年,英國重大有組織犯罪署(SOCA)沒收了價值3.18億英鎊的犯罪資產。
洗錢調查也行動遲緩。即使在匯豐的全面配合下,美方的調查也花了5年之久。此外,銀行監管更加嚴格,合規進一步加強(例如,匯豐表示合規支出翻番,現在合規人員達3500人),已推動洗錢進入非金融企業。這樣的企業數量更多,更加難以監控。
估計洗錢的規模幾乎是不可能的。聯合國(UN)承認,每年全球犯罪收入總計達8700億美元。這一數字非常龐大,但與全球每年18萬億美元的貿易額,或者每天4萬億美元的外匯交易相比,就很容易被忽視了。正如吸附在鯨魚身上的亞口魚一樣,犯罪商業(包括洗錢)伏在水下、小心謹慎,通常用現金交易,而且難以捕捉,因為它能夠輕易游到其他地方。
聽打‧逐字稿陳愛君
2013年5月10日 星期五
毒販如何在匯豐洗錢?
塞浦路斯敲響歐元警鐘
也許正是塞浦路斯——一個2008年才加入歐元區的小國——在經濟上的微不足道,才使得歐盟當局決定以一種非同尋常的方式來解決它的金融危機,而這種方式突顯了歐元系統本身的脆弱。歐元區的救援方案未能保護塞浦路斯兩家最大銀行大多數儲戶的儲蓄免遭巨大損失。在救援之後,塞浦路斯的資本流出又受到嚴厲管制,這破壞了歐元區內部資金自由流動的理念。歐元區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2010年首次進行了對希臘和愛爾蘭的援助,救援總額超過1000億歐元。在救援中,銀行的投資者和儲戶都受到了保護。而塞浦路斯的例子說明,也許歐元區這次大大修改了劇本。對於受危機困擾的歐元區南部國家來說,塞浦路斯所代表的這種銀行業救援的新方式,使得退出歐元區變成了一個有吸引力的選擇。它引發了這樣的問題:歐元區何時會解體?而不是會不會解體。
歐元區的單一貨幣系統試圖把在經濟效率和生產率方面差別巨大的一些國家聚合在一起,這種努力的根本性的不現實,在數年的危機之後已經逐漸浮出水面。盡管歐盟當局和歐洲央行努力掩蓋這種不現實,但其顯現是必然的,因為歐元區的富國根本沒有無限制地補貼窮國的能力,而如果沒有外部支持,那些競爭力弱的歐元區國家的社會環境會變得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
除非你上個月生活在火星,你應該知道,塞浦路斯,一個地理上距離中東比歐洲大陸近的島國,被迫向歐盟當局尋求資金援助,因為它最大的兩家銀行,因為拿儲戶的錢去購買希臘國債而瀕臨倒閉。塞浦路斯沒有足夠的資金對兩家銀行進行資本重組,因為它的金融業占總體經濟的比重太大了。救援總共需要大約150億歐元,這對於年GDP只有170億歐元的塞浦路斯來說太多了。塞浦路斯是歐元區經濟總量最小的國家,也低於除西藏之外的中國任意一個省。但對於曾經救援過西班牙、愛爾蘭和希臘的歐元區來說,這筆錢是九牛一毛。但歐元區和IMF當局決定,塞浦路斯必須自行籌集所需救援資金的三分之一。雙方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一段時間之後,塞浦路斯就像被人拿槍指著腦袋一樣,不情願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而它只能從那兩家銀行的股票、債券持有人和大儲戶那裡籌集這筆錢。
這是一種很不公平的安排,因為銀行儲戶和銀行股票的持有者有著根本性的區別。把錢存入銀行賬戶的個人和小企業首先考慮的是安全,其次才是利息。而銀行的股票和債券持有人是投資者,他們自願承擔一定的風險來換取更高的收益。塞浦路斯危機處理方案的錯誤在於,把儲戶當成了投資者來對待。歐元區當局最開始的方案是一個更大的錯誤,它試圖從所有銀行儲戶而不是大儲戶那裡抽取資金,這完全忽視了20萬以下存款受到保護的歐元區規則。最後是塞浦路斯議會的否決避免了這個錯誤。但盡管如此,塞浦路斯的大型儲戶,不管是其本國家庭還是俄羅斯的寡頭,都會覺得他們遭到了不公正和錯誤的對待。
接下來的問題是,在那些銀行業虛弱的歐元區國家,如西班牙和葡萄牙,只要再發生銀行倒閉,其儲戶將會認為,歐元區的規則保護不了他們。對於其他脆弱的歐元區國家的儲戶而言,將資金從本國銀行轉到德國等經濟強勁國家的銀行,突然變成了一個理性的選擇。銀行需要儲蓄作為資金來源,如果儲蓄流失,銀行會倒閉。正因為這個原因,歐盟當局近年來試圖建立一個歐元區內部的銀行業聯盟,在將監管規則擴展到整個歐元區的同時,讓所有儲戶和股東受到保護。但塞浦路斯危機的處理方式表明,這個銀行業聯盟的想法已經死了。現在在歐元區內,無論是銀行還是儲戶,都已經變得只顧自己了。
無論是歐元區的銀行業融合還是經濟融合,根本的問題都是,以德國為首的北部的富裕國家已經越來越明白,它們不可能在不危及本國金融的情況下無限制地救援較虛弱的南部國家。歐元區建立的前提條件之一是,各國並不背負救援別國的負擔。德國當年就是以這樣的條件加入歐元區的。歐洲央行的憲章明確禁止它救援陷入債務危機的國家。但去年,正是時任歐洲央行行長的馬里奧‧德拉吉(Mario Draghi)威脅以無限制的歐元流動性支持危機國家,阻止了一場市場驅動的歐元區崩潰。德拉吉設定的歐洲央行援救一國的前提條件非常苛刻,相當於該國向歐元區當局讓渡一部分主權。有哪個歐元區國家會這麼做?目前還沒有。
但市場也許最終會明白,有的國家寧願退出歐元區,而不願陷入連續數十年的經濟蕭條,接受一場德國領導的經濟禁錮。市場也會明白,德拉吉的威脅不過是虛張聲勢。這何時會發生?也許不會拖很長時間。
從根本上說,以當前形式存在的歐元體系是不能維系的,因為它把經濟能力千差萬別的一些國家綁在了一個貨幣體系里,其規則將那些較虛弱的國家逼入了永久性的經濟蕭條。1945年之後的歐洲融合的驅動力是政治性而非經濟性的,包括抑制歐洲最大國德國的考慮,以及遏制蘇聯擴張的考慮。歐洲一體化的政治目標實現了,至少目前實現了。但歐元區危機已一次次證明,對於那些弱國來說,歐洲經濟一體化的運行成本高得無法忍受。也許只有通過軍事獨裁或戰爭才能把經濟上極其不同的地區結合在一起,如中國歷史上的秦始皇和美國內戰。但在當前的和平時期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現在,經濟實力不足的南歐國家為了繼續留在單一貨幣體系里,正在自願付出巨大的經濟代價。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希臘和塞浦路斯的平均失業率為17%,凈債務占GDP的平均比例是102%。今年這些國家的經濟預計都會繼續萎縮。IMF預計它們將從明年開始恢復增長,但考慮到IMF是這些國家的借款者,這樣的官方預測有些一廂情願的味道。如果歐洲的需求繼續保持低迷,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將從何而來?如果沒有經濟增長,它們如何還債?與此同時,它們的國民或者是在家裡朝不保夕,或者是走上街頭抗議經濟低迷。其中最大的經濟體意大利至今還未組成新政府——一位前喜劇演員在上月的選舉中贏得了最多的選票,但至今拒絕與其他政黨組成聯盟。社會崩潰和混亂的前景正在南歐出現。社會崩潰會不會迫使歐元體系崩潰?西班牙或意大利如果爆發銀行業危機,歐元區當局會不會拒絕救援?這五個陷入麻煩的歐洲國家的GDP占歐元區的31%,占全球的5%。這不是小問題。
如果一個東西維持不下去,它的崩潰就遲早就發生。歐元區危機唯一的可能出路是它的分裂。以德國為首的北部國家可能留在里邊。而南歐國家內部的社會不滿可能增長到一個臨界點,導致它們推出,回歸本國貨幣。在擺脫了較虛弱的成員國後,歐元本身會走強。在這一點發生之前,歐元將仍然是一種建立在不切實際、不可持續的理想之上的貨幣。
聽打‧逐字稿陳愛君
法國朗格多克產區被低估了
葡萄酒的定價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所以並不一定完全並且直接地體現質量的高低,尤其是法國葡萄酒,價格與質量水平相關性更小。很多波爾多(Bordeaux)、勃艮第(Burgundy, Bourgogne)和香檳(Champagne)產區的葡萄酒能賣出天價,而慕思卡岱(Muscadet)和博若萊(Beaujolais)這樣產區的葡萄酒卻總給人們留下低價的印象。但是我們不該因為後兩者產區的葡萄酒比較多變而橫加批判,因為它們都屬於單一葡萄品種釀造的產區,而且都以梯田的形式種植——這裡所謂的「多變」,並非類型的多樣化,而是質量水平的參差不齊。
有這樣一個法國產區,這裡生產多種類型的葡萄酒,而且其價格被嚴重低估,這就是朗格多克(Languedoc)。朗格多克生產的葡萄酒類型非常廣泛:有來自高地產區的黑比諾(Pinot Noir),也有口感活潑清爽的果香型仙梭(Cinsault);有來自卡巴爾黛(Cabardes)產區的波爾多風格紅葡萄酒,也有很多採用西拉(Syrah)、歌海娜(Grenache)、慕合懷特(Mourvedre)翻譯社、佳麗釀(Carignan)和其他當地品種來釀造的受到地文條件(Terroir)影響很大的濃鬱型紅葡萄酒。而在產區的東部地區,不僅有很多價格低廉的葡萄酒可與教皇新堡(Chateauneuf-du-Pape)媲美,還有各種類型的桃紅(Rose)葡萄酒(從常見的淺紅色到淡到接近白葡萄酒的灰葡萄酒(vins gris)應有盡有)。
朗格多克產區的白葡萄酒曾經並不出色——要麼太酸且缺少個性,要麼太厚重且橡木特徵過於明顯。如今情況有所不同,產區已涌現出了很多令人稱道的乾白葡萄酒,不僅是霞多麗(Chardonnay)和維奧尼(Viognier)釀造的那些單釀酒(varietal),還包括採用白歌海娜(Grenache Blanc)、瑪珊(Marsanne)、瑚珊(Roussanne)、布爾布朗克(Bourboulenc)、克萊雷特(Clairette)、馬卡貝奧(Maccabeo)、泰雷(Terret)以及霍爾(Rolle)(該品種在意大利稱作費曼提諾(Vermentino))這些南法國葡萄品種釀造的混釀酒(blend)。這些葡萄品種本身具有自己獨特的個性,而經過混合後能夠達到互補,為葡萄酒帶來了更加豐富的風味。
比利牛斯山(Pyrenees)腳下還生產兩種性價比很高的傳統法釀制的(traditional method)汽酒(fizz),即利慕布朗克特汽酒(Blanquette de Limoux),和與香檳非常相似的利慕產區汽酒(Cremant de Limoux)。除此之外,朗格多克地區的甜型葡萄酒也引人註目,其中以小果粒麝香(Muscat)葡萄為原料釀造的為最佳。
我在朗格多克置業是在一九八九年,當時這裡的葡萄都種植在光照不足的平坦區域,釀造的葡萄酒當然也非常一般。不過由於產區內葡萄酒的種類如此繁多,我認定它將來一定會有很好的發展前景,而這個良好的前景也是吸引我前來置業的原因之一。隨著時光飛逝,此處世事俱變,在這二十多年間,我們見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於歐盟為了降低葡萄酒供過於求而縮減低質葡萄酒的產量,曾經連綿不絕的一些葡萄園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穀物、橄欖、嚮日葵和瓜類作物。從2000到2010十年間,整個朗格多克-魯西榮(Languedoc-Roussillon)地區的種植農數量從43000減少到了25800。這些種植農曾在平坦地帶種植高產量葡萄樹,並將自己質量平平的產品賣給當地合作社,後來其中的大多數人或受勸而出售土地,或將土地作為他用。
但是位於質量金字塔頂端的葡萄酒面對的卻是一副美妙的畫捲。在葡萄酒行業中,低產量常常意味著高質量,所以如今越來越多的釀酒人所擁有的葡萄園面積很小,品質卻非常棒。很多人在這裡建立葡萄園,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其地價相比於著名產區(如勃艮第和香檳)來說要低得多,二是這條位於法國南部的種植帶屬於適合種植葡萄的地中海氣候類型(Mediterranean),在原料質量上很有保證。自一九八九年置業到如今的這麼多年中,即便年份間的差異巨大,我都從來沒有遇到過惡劣的夏季氣候。
但有一個令人沮喪的現實是,由於朗格多克產區有太多小型生產者,以至於其中任何一家都無法在本國市場上占有重要一席,而更不用說國際市場了。在進口朗格多克葡萄酒時,所有的公司無論規模大小,都傾向於與少數專註於此產區葡萄酒的幾家大型酒商(negotiant)進行貿易往來,例如法國聯合酒窖酒業(Les Grands Chais de France)、雨格與歐標聯合集團(UCCOAR/Val d』Orbieu)、讓‧讓(Jeanjean)、芳嘉麗(Foncalieu)、朗格多克酒業公司(LGI)、斯格利(Skalli)以及產品質量非常可靠的傑拉‧貝特朗(Gerard Bertrand)————因為對於這些葡萄酒進口公司來說,盡管很多小型酒莊確實能夠釀造出非常好的葡萄酒,但登門拜訪常常意味著在歷經驅車顛簸後,得到的僅僅是非常有限的供應量。
幸運的是,除了那些專註於朗格多克產區葡萄酒的酒商外,仍有很多待發掘的優質生產者,而且他們釀造的葡萄酒價格非常吸引人。他們採用釀造頂級法國葡萄酒的方式操作——手工釀制、依靠當地特有的梯田特點進行土旱育株(dry-grow)以及採選來自成熟且低產量葡萄藤的果實為原料。
無可否認,在法國的各個產區中,朗格多克不是一個小角色:該地區西部有很多老牌法定產區(appellation)包括菲圖(Fitou)、科比埃(Corbieres)、密內瓦(Minervois)、聖-希尼昂(St-Chinian)和佛日爾(Faugeres),只是它們還無法讓人們將其與所謂的「精品葡萄酒」聯系在一起;另外,還有很多產區(尤其是科比埃和密內瓦)的許多大批量生產商釀造質量很一般的低價酒。如果選酒的話,最好去小型的獨立莊園(domaine),在那裡淘到好酒的幾率非常高。
朗格多克東部地區情況比較復雜。很多標註有拉赫扎克階地(Terrasses du Larzac)(尤其值得推薦)、皮聖路(Pic S Loup)和蒙比盧(Montpeyroux)的葡萄酒非常值得一試;但是還有與曾經的奧克地區餐酒產區(Vin de Pays d』Oc)有點類似的奧克產區(Pays d』Oc),目前屬於泛朗格多克-魯西榮(pan-Languedoc-Roussillon)地理標志保護產區(IGP, Indication Geographique Protegee, protected geographical entity)————盡管這裡的葡萄酒法規相比法定產區而言比較寬鬆,但仍有很多有志於釀造優質葡萄酒的生產者。
這裡生產的很多葡萄酒酒標上常常採用南法國(Sud de France)字樣,但是令我沮喪的是,它們很難為葡萄酒愛好者與所有這些優質釀造者提供一個聯系的捷徑。想像一下他們的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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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打‧逐字稿陳愛君